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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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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國際的整個早晨也不算太平。

所有人都註意到了傅大小姐今天的出行並不簡單, 能令校領導高度重視,直接眼巴巴地站在校門口幹等,怕是傅家人親自來送了。

就連作為傅二小姐的傅棠雪經常有父母接送的這種待遇, 也沒見領導如此上心過。

要不是傅家真正掌權者的人影出沒, 領導估計也不至於。

眾人猜測應該是傅司渭回國了。

而作為一所國際學校, 沒過多久這個消息就已經從學生圈傳回他們的父母圈層, 同一時間的傅司渭也收到不少問候。

然而,那輛車並沒有因為任何的校領導而改變它的行程軌跡,幾乎在人們看見它流光溢彩的外殼的同時一別而過, 沒有在新安國際的校門口停留片刻。

唯有當時也路過的同學,紛紛記得副駕駛上還有個年輕女人的樣子。

眾人猜測, 此次送傅斐來校的是父母親自陪同, 是一家人齊上陣了。

若是平常,林惠或許還認為傅斐只是個平常的古靈精怪一點的妹子, 可這一次,她確切感覺到傅斐和他們這種普通人家的小孩是完全不同的。

林惠和姜綿的父母都同屬於江城的中產階層,是父母費了不少心思,擠破了頭皮, 才把自己送到這所國際中學來的。

世界的參差在所學校尤為明顯。

如傅棠雪一流的幾個豪門闊小姐總是優雅地喝著下午茶, 就連午餐都有特定的西式食堂供應, 而他們在新安的生活也常常為人效仿,在網絡上得到不少追捧和彩虹屁。

或許是……這段時間的傅斐太平易近人。

吃飯也不講究,買菜還自己親自跑大潤發超市, 這就讓她們差點忽視了另一個可怕的事實。

那就是傅斐的身價和其真正的地位遠遠超於那群豪門子弟, 更為直觀來說, 其餘幾個豪門闊少和闊小姐加起來的總和,可能都趕不上傅斐父親一年名下酒店的利潤, 更別提傅司渭作為華國商業代表在北美市場進行資源談判了。

這就讓林惠和姜綿在今日與傅斐說話的時候尤為客氣,又講究分寸,生怕惹怒了人們眼中的大小姐。

可她們發覺,傅斐無論有無家人撐腰,都是一樣固執而又笨拙的神色。

令她們感到意外的是,對學業並不感興趣的傅斐正在午休時光認真地鉆研著一道三角函數,並且將前兩個小題已經都解出來,困在第三個小問上熬了大半天。

眼見她倆過來,立馬招手舉起了她手中的習題冊。

林惠學習著實一般,但作為傅大小姐的朋友,她又怎能不會呢,她打算硬著頭皮強上……結果卻發覺身邊學霸姜綿已經在作輔助線了。

她怕是現在一個人單獨上網搜也來不及了。

傅斐終於在姜綿的輔導之下,半蒙半懂這道題了,不過遇到同樣的類型,她感覺自己並沒有觸類旁通,而姜綿也表示她自己買了習題,有同一類型的題目供傅斐參考。

相對老實愛好學習的姜綿雖然對今早的事情也很好奇,但她選擇了一言不發。

在學習上毫無保留地幫著傅斐。

傅斐或許也感覺到這種流動的善意了,當即又拿起她的飯卡,表示“今天我們去西餐廳吃”。

林惠還是略有幾分擔憂,畢竟她們並不是同一階層的孩子,如果她真的整日依傍在傅斐的身邊,會不會又有人說她攀龍附鳳,想要給傅大小姐拍馬屁啊。

倒是頭腦相對簡單的姜綿幾乎立馬就同意了。

然而,林惠下一秒見傅斐合起她個人的習題冊,並沒有避諱地談及自己的家庭時,她的雙眸放光了。

如果能第一時間聽這些免費的豪門八卦,別人說她拍馬屁又怎樣……就算給大小姐拎包,當傅斐的拎包小妹,她也是心甘情願的啊。

怕別人說什麽。

她見到一個噴一個。

與此同時,她耳朵豎起來,確確實實聽見了來自傅斐的一手八卦。

傅斐拿飯卡的手還耽擱了半秒,整個上午她都在用學習麻痹自己,但在自己的朋友身邊,她和每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一樣毫無顧忌地訴說著家庭的幸與不幸。

“你們知道嗎?我爸今天帶著我媽去上班了。”

傅斐捧著臉,面露擔憂,著急忙慌中差點沒拿住飯卡。

“啊?”

林惠克制住八卦的心,盡量讓她的驚訝不那麽明顯,而與她相識一笑的姜綿分明是早就將她八卦的嘴臉看穿了。

林惠故意不開口,這會兒同行的三人中只能換作姜綿順著傅斐的意思繼續問下去了。

“傅叔叔這是為什麽要帶著阿姨去公司啊?”

一般情況下,正常小公司老板都不會把老板娘特意帶過去的,除非是老板下面有了哪個貼心小秘,故而老板娘特意過去宣示主權的。

平白無故的,一般情況下,老板娘都不會幹涉家裏公司的運作。

“我怎麽知道他存了什麽心思。”傅斐說這話的時候就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到她說這話時有多咬牙切齒,就好像拼盡了全力卻沒有保護到她想要保護的人。

林惠自然在這個時候也沒辦法繼續深扒下去,而是寬慰自己銥驊的朋友道,“我覺著這不是挺好的嘛,一般情況下都是公司老板娘自己主動陪同老板去公司視察,傅叔叔特意帶上阿姨的話,大抵也是為了讓她放寬心吧。”

傅斐一整張小臉沈不住氣了,“還讓我媽寬心?”

她回憶起最不願意回想的片段,但幾乎記憶深處都是傅司渭的狠絕無情的面孔,“你們怕是不知道我爸爸是什麽樣的人。”

一聽這話,差點讓林惠和姜綿一驚。

能掌管整個傅氏多年,又同時讓傅氏沒有一絲風吹草動的人物必定不是簡單人物,但這個年齡段的女中學生想象能力也有限。

她們並沒有設想什麽殺人越貨的片段,而是自動腦補了一出豪門夫妻虐戀情深的畫面。

這時候,一種新的文學橫空出世,那大概就是強取豪奪的古早文學。

“傅叔叔是打算在自己的公司為難阿姨?”林惠有了這一重的猜測,對於男女之間的為難的方式卻前前後後想了上百種。

傅斐攤手,縱容著她的好友懷揣著和她一致的誤解,“我不知道。”

她補充道,“而且那裏是他的地盤,又有他的私人空間,如果他真想要做什麽的話,也不是不可能。”

走在另一旁的姜綿拍了拍傅斐的手背,無奈地體恤道,“那你媽媽這麽些年,過得應該很不容易。”

傅斐的腳步停滯不前,“其實我也不清楚,我媽最開始為什麽要跟他的,看我爸的樣子,怕是說強.迫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江漪一旦生下了她和傅澄,所有的事情就沒有辦法回頭了。

傅斐甚至在想,江漪喜歡她叔叔傅司辰的這件事只是一個幌子,而她的親媽江漪借由這幌子隨時來膈應一下她的爸爸,不然的話,怕是傅司渭一刻也不放過她。

今天坐在學校最高級的西式餐廳裏,傅斐和她的小夥伴們卻都提不起任何的興致。

直到林惠靈機一動,“我突然想起我媽媽的閨蜜在傅氏任職,這下我立刻找我媽去問問,也好讓斐斐你別這麽擔心。”

“真的可以嗎?”

傅斐迫不及待想要得知這一個早上在傅氏發生的一切,要是有千裏眼的話,她大概已經偷瞄了整整一個上午。

她立即放下手中的刀叉,幹等著林惠那一頭的人說說她母親今天在傅氏集團的情況。

傅氏,頂樓。

江漪終於等到人群散後,終於從廁所狹窄的門裏走出,相比起女兒此刻的緊張焦灼,老母親的心情趨於麻木。

反正這事都已經被傳得這麽離譜了。

那她反而也就更沒有什麽可以顧忌的了。

回到傅司渭的辦公室,自己喊了一杯拿鐵對丈夫卻毫無表示的江漪正在剪輯著她拍攝的素材。

不過,時而掠過大廈以外光景的江漪正在思考另一件事。

那在她回到頂樓之前,傅司渭是如何打發走傅司辰的,僅僅是否決了他的標書和方案,讓他黯然退場?

畢竟,這是和自己名義上妻子有過關聯的男人,身份上也很特殊,既是傅氏成員,又不是自己的親生弟弟,這樣對於項目的否決輕而易舉,但凡隨意找個差錯都能做到。

回想起傅司辰攥緊標書而又顫抖的手,她都覺得可笑至極。

就那樣的人,也配眾女配爭相追逐麽?

然而,傅司渭的一則電話完全打破她的設想。

男人並沒有作多餘的解釋,而是平鋪直敘地和底下的人安排道,“是傅司辰的二期商場項目,一審我給通過了。”

他獨自走到窗邊,神色未動,“整體方案我看過了,確實不成熟。”

聽這傅司渭的口吻,難道他真能大度至斯,能夠放縱一個方才還在妻子眼前賣弄,說著不介意上鏡的傅司辰項目正常推行嗎?

難不成他真的看重傅司辰與自己的兄弟情誼?

哪怕面對不夠成熟的方案,也給他通過了?

這也並非完全不可能。

但傅司渭接下來語氣淡漠說出來的話落入江漪耳中,仿佛這一切安排又有了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深意。

“二審的時間延遲到八月吧,不需要專家組,”男人眼底的一抹戾色一閃而過,卻又在說出口之時那般坦然,“我親自來審。”

很快,江漪有了另一重的猜想,那就是傅司渭並非是出於好心而通過傅司辰的項目標書——

而是毫不留情地給傅司辰埋下了一個坑,就等著愚蠢的傅司辰往裏面跳。

他似乎有足夠的耐心和精力等待著傅司辰調入這個火坑裏。

畢竟,長達半年的項目裏假使出現任何的偏差,都可能導致傅司辰在二審的時候被傅司渭無情否定,而到時,這就將讓傅司辰半年心血毀於一旦了。

掌權者為誰,那說話的人就是誰。

江漪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猜想這件事的初衷,本身就是傅司渭故意給傅司辰少許甜頭,讓他看見他爛成一片的方案有了希望。

當他自以為搭上自己哥哥的順風車,未來能夠在傅氏呼風喚雨的時候——

他投入的一切都會無情地化為烏有。

一旦有了這一重的猜想,江漪開始無法直視自己的那位丈夫了,也是,能夠憑借自己的能力和手腕霸占整個傅氏的男人又怎回事等閑之輩。

江漪打量著傅司渭,而並沒有掛斷電話的傅司渭也正在註視著她。

這樣的目光太過直接而猛烈,好像在此之前他們夫妻間從來沒有這樣對視過。

江漪知曉自己將傅司渭這位大佬的用心一覽無餘,而傅司渭呢,他又將如何看待自己呢,這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也或許是得益於她望向傅司渭的目光,她發覺了傅司渭脖頸上的一處小小的鼓包,像極了蚊子叮咬的痕跡。

這裏是高空,又是剛春暖花開的季節,怎麽就惹上蚊子了?

而這小小的泛紅處,總讓人不自覺地有其他的設想。

今日之事,一驚傳得更離譜了,江漪原本就覺得她沒臉做人,這下可倒好,要是傅總的脖子被人瞧見了,豈不是又添上了新的佐證?

“別撓。”

江漪知道這話說來有多冒失,但她如今不得不有意提醒她的這位丈夫。

要是這別發現了,那流言指不定說得多難聽呢,大抵是沒人直言議論他們的大老板傅司渭,估計都是圍繞著說她怎麽如狼似虎了。

傅司渭仿佛面對這空氣,置若罔聞,一只剛要伸到半空中的骨節分明的手卻被女人拽住了手腕。

江漪目光與之交錯,“別亂碰。”

她捏住他冰冷的腕骨,無名指不經意地貼合到男人列缺穴上,感知到對方的不情願以後幾乎立馬松手,但還是被男人熟稔地一個反手,將她的手腕納入他的掌心了。

“難道傅太太不覺得,你這麽做反而更讓人說不清了嗎?”

江漪:“那我走。”

他握得更緊了,面上卻依舊是如出一轍的理智,“那我送你回去。”

“不了吧。”江漪婉言拒絕。

然而,傅司渭並沒有急於反駁她,而是不緊不慢地將白色襯衣的領子順勢往下拉,那該死蚊蟲叮咬的痕跡卻恰到好處地露了出來,這種做法簡直就是故意造成別人的錯覺——

也和傅司渭之前在處理傅司辰項目這一事上的做法不謀而合。

他總是如此,不介意用他的方式教別人做人。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卻在無形之中宣告於她,假使她敢單獨提前從他的辦公室離開,他可不保證整個傅氏還會爆出什麽驚天大瓜來。

“也別特地送了,我等你下班便是。”

江漪轉而也壓下了心中萬千雜緒,她早知這正中了男人的下懷……但這會兒他要是親自護送她回去,又有多引人註目。

她還是繼續擺爛吧。

江漪倒騰著剪輯的素材,也算好在小紅薯上真正發布的時間,她打算等傅氏這一波空穴來潮的流言徹底過去,再發布視頻。

不然的話,她都不知道那些評論裏要開多少車了。

自從她妥協於男人的安排,她親眼目睹著傅司渭又是如何一絲不茍地將襯衣重新整理好的,至少,那印子雖然還在,但在衣領之下,就幾乎被遮掩住了,如果不是那樣的做法太過“心虛”,江漪並不介意用自己的遮瑕膏遮上幾筆。

終於,在江漪強大的自我催眠能力下,她硬是與這位丈夫同處一個辦公室,苦苦熬到了下午五點半。

椅子微微轉動的同時,江漪感覺到了久違的屬於自由的空氣,也正是這會兒,她才發覺傅斐在整個下午給她發來了近二十條的消息。

其大多數都是問她,“你還好嗎?”

不是昨天才下定決心要發奮圖強,準備好好學習,怎麽今天就有空盡問這些奇葩的問題呢?

江漪笑容慘淡,在這個愁雲愈發密布的辦公室裏舒展了下腰肢,轉而對也不讓自己省心的女兒說了聲,“好好學習。”

江漪永遠不會知道這一聲歷經一整天的“好好學習”發過來以後,傅斐整個人的神經有多緊繃。

她不知道母親是懷揣著什麽樣的心情回覆這一條消息的。

而早在他們學校的午休時刻,傅斐就已然察覺到了事情的端倪,並且經由林惠媽媽閨蜜的刺探,得知了大人之間打底發生了什麽事。

而那些有關她父母之間的花邊新聞也完美印證了她的猜想,或許父親真的在他的私人辦公室對母親做了一些不可言說的事情。

對於別人而言,這是熱火朝天的八卦。

對於生長在這個家的傅斐而言,這就像是一種父權的壓迫。

而此時,被冷落一整天的傅斐明明已經收到回應了,她深知就算父母之間有那檔子的事情也差不多該結束了,但那種來自於骨子深處的不安卻並沒有減少半分。

現如今,也唯獨有更為專心致志地讀書,能讓她心裏好受些。這也是她唯一戰勝那些阻力,保護好江漪的辦法。

只要她上位了,那所有的人都會為自己讓道,而她的父親傅司渭也並不例外。

到那會兒,如果她媽還對男性這種生物沒有失望,她也不介意江漪另外再找,總比她當父親的掌中之物要活得暢快。

她主動來到數學老師的辦公室,將那個cos和sin 之間轉化公式又運用了幾遍。數學老師又驚又喜,本想好好激勵鼓舞今天的傅斐一番,然而傅斐始終沒有太大的反應,她刷完那幾道同類型的題,又死氣沈沈地從辦公室裏走出來。

不遠處,有另外一雙眼睛正在註視著這裏。

無論出於什麽,傅棠雪都覺得在學業急於上進的傅斐對她而言,是一種威脅。

傅斐並沒有註視到那陰暗的角落,而是在走出校門之前再度撞見了對自己不放心的林惠和姜綿。兩人正一前一後地在傳達室門口來回走動,腳步也沒了她們這個年紀的輕松歡快。

“你們這是還沒走?”

這次,不善言辭的姜綿也主動道,“你要是有什麽需要我們的時候,隨時都可以找上我們。”

林惠想要極大緩解傅斐此刻焦灼不安的心情,只有他們知道,在傅斐這個家裏具體發生了什麽事,可越是親近傅斐這個人,她就越容易心疼這個傅大小姐,尤其是在她媽媽從閨蜜那裏探知到傅斐媽媽在傅氏的八卦消息以後,她吭聲道,“是啊是啊,你用得著我林惠的時候,直接說就成。”

傅斐當場問,“那你們今晚陪我一起回家?”

結果,林惠立刻沒聲音了,相比之下,姜綿的反應要更為靠譜一些。

姜綿猶豫不決地說,“我們陪你回去也不是不行,就是怕……撞上傅叔叔的話,我也不知道有沒有資格和他說上兩句。”

“放心吧,你們應該見不到他的,他不是已經得手了麽……”青春期的傅斐很少像現在這一刻一樣流露自己真正的心聲,“我就是不知道我一個人怎麽面對我媽媽,我總覺得怪我沒有保護好她,所以剛剛也一直拖延著沒回家,你們要是願意的話,陪我一起去見見我媽媽,順便在我家一起吃個晚飯再走。”

姜綿寬厚的大手抓住了傅斐毫無溫度的掌心,“晚飯就不必了吧,我們陪你一起回家,順便見見阿姨就走。”

林惠這時候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了。

畢竟這是朋友最需要她的時候,她要是不講究義氣,怕是以後再也沒有朋友了。

但她心底仍然很覆雜,媽媽那位閨蜜很早之前就曾經說過,傅氏集團的傅總可不好對付……是個低調卻又手段高明的大佬。

若是她敢為傅斐媽媽出頭,她怕是以後書也沒得讀了。

最初八卦時活躍的那張笑臉如今也陪同著傅斐一起變得懨懨的。

不過,或許是人多,三個人互相給足對方底氣,沒過多久,傅斐就坐上了自家的邁巴赫,與林惠,與姜綿一起來到了傅宅。

她的好朋友們也沒有註意這個家裏家外的富麗堂皇,又或者說,在這個時刻她們根本就無心在意這些。

而真正是他們一同回過神來的是歐式花園中央一張迷人而奪目的臉蛋。

女人半蹲在鮮花爛漫處蒔花弄草。

那完全不像是一個生過兩個孩子的女人,而是一張新鮮的華國少見的令人迷糊的濃顏系面孔,標準的三庭五眼已經難以形容她的長相了。

任何與美麗相關的詞這時候也變得平庸不過。

她穿著一件黑色的家居服,但厚重的絲絨材料並沒有影響她身材的視覺效果,反而使人愈發躍躍欲試好奇寬大的休閑家居服裏的使人浮想聯翩的勾人身材。

江漪特意回家換了身輕便的家居服,為的就是怕弄臟了外面穿的大衣,她被傅司渭吊在外面浪費了整整一天,回到家的她趕緊趁著天亮扒弄著花園的土,但她不知道的是,與此同時她也一不小心撥動起傅斐同學的心。

“啊啊啊傅斐啊,我總算理解你爸爸的心情了,要我是男的,我老婆長這樣,我也忍不住啊。”

傅斐瞪了林惠一眼。

江漪聽到女兒回來的動靜,不過這聲色不如傅斐的冷淡,而一轉身,果真如此,傅斐破天荒地把朋友帶回家來了。

這對於江漪來說,當然是一件值得慶幸的好事。

傅斐身上出現了一些所謂正向的改變了。

然而,這進門的三人都不約而同地保持著高度的緊張,這是初來乍到不好意思呢,還是另外兩人被傅斐強迫來家裏的,江漪也是困惑不已。

這並不妨礙她作為傅斐的母親,作為傅宅的女主人,好好招呼起這幾位小朋友。

這其中一個小朋友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自己,而另一位相對好一些,但大多數時間仍然震驚不已而又怯生生地望向自己。

江漪關緊花園水管的閥門,莞爾一笑道,“你今天帶朋友回來了,那我讓陸姨多準備兩雙碗筷?”

傅斐沈默不語,她在和自己賭氣,氣自己沒辦法跑下學業不管不顧地隨江漪一起去傅氏。

然而此時的姜綿卻從明艷大方的傅斐媽媽那裏察覺不出任何被強迫或者任何不好的負面情緒,她在傅斐耳邊悄聲道,“會不會是我們誤會了阿姨和叔叔的事啊?”

傅斐咬牙,“不會。”

昨晚的事歷歷在目,傅斐從不認為她爸是什麽好人,而唯有身為親生女兒的她,才時常感受到作為傅家人的可怕之處。

有些陰暗的想法天生就會滋生。

而原本最著急著離開的林惠在親眼看見傅斐親媽閉嘴驚艷的臉時,她選擇了不爭氣地留了下來。

然而,他們這一群人在餐桌上還沒有待多久,沒等來傅斐明星般親媽的親自照顧。這張無言的灰色歐式餐桌上多了個陌生而又冷若冰霜的面孔,是傅司渭。

傳聞中的行業大佬和她們出現在同一個開放式的餐廳裏。

這餐廳現如今的緊張氛圍不亞於曼哈頓區東側第一大道的聯合國總部。

那頭絲毫不知這邊氛圍有多可怕的江漪還在四處尋找著小朋友可能比較愛吃的蝦片,這裏餐桌上的男人已經開始無聲無息地擦拭起他那泛著冷光的餐具了。

傅斐不知道這個點傅司渭怎麽就回來了。

但她無權趕走這個家實際的最高權力人,她厭惡著自己的無能,更不知道如何緩解此刻的高壓氣氛。

直到她再度瞥向她的父親傅司渭的時候,她意外察覺到父親脖頸間一道泛紅的印記,與她以為的吻痕極為相似……與此同時,那些在傅氏流傳的八卦突然又回歸了另一種正常不過的解釋。

難不成她真的是誤會了?

不然,江漪還不至於要親那裏吧。

傅斐拋下她那兩位緊張兮兮的朋友,跑到廚房裏嘟囔了老半天,終於開口道,“你……是自願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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